说走,咱就走
文/ 陈建刚
前些日子,俺爷俩儿一拍即合,一杆儿子插到了南昌。一趟2100余华里嘞。有人说,你不去长沙,不去厦门,不去广州,专挑了那么个穷山恶水的地儿,疯了吧你。呵呵,俺很清醒。只是想着吸一口江西省会那甘洌甜美的空气,这理由足够充分吧?
南昌,其实不是主动选择,而是迫不得已。为了省钱,我们爷俩心有灵犀,压根谁都没提到东站坐动车的事儿哈。原定的深圳、广州、长沙,上网一查,已购不到卧和座了,只有站票。而南昌居然还留有着“奢侈”的硬座,我们便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它。
去的时候,在新乡转站,中间间歇4个小时,找了个公园转了转。遂又寻了个市场,买了个马扎儿,爷俩交替坐着,火车呼啸着一路向南;回来的时候,混了两个硬卧,舒舒坦坦地躺到了信阳,之后,便是站着与蹭座交替进行,直到返回了“阔别已久”的邯郸。精确计算了一下,此次旅程历时45个小时零28分钟,豁除睡觉吃饭20余时,平均每时170华里,效率不可谓不高。
“女士们,先生们!列车运行前方到站是新乡站,请下车的旅客提前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物品,做好下车准备,下车时请从前门下车,先下后上。”“Ladies and Gentlemen……”一路不知听了多少遍这覆盖了中国大地标准的温馨提示,一次次按摩着旅行者疲惫的灵魂,就仿佛一名刚从赛场下来的马拉松运动员,惬意地享受着老中医娴熟的推拿、刮痧等理疗手法似的。
新乡人很厚道。一下火车,便迎头碰到一位大爷,骑着电动三轮,趔趔趄趄地朝我们走来。他身材消瘦,稍有驼背,黑黝黝的面庞上爬满了皱褶,目光里满是期许。“坐三轮不?要去哪儿呀?”“近边有景点没?转站前还有两个时辰哩,随便转转。”我赶紧接话。“前边就有个公园,风景挺好嘞,我大部分时间就在那儿等活儿。”大爷不善言辞,但说话干净利落。“多少费用?”他伸出大手,五根手指黑黢黢地就像干瘪瘪的枯枝。我心里嘀咕,该不会是50吧?以前老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地听到一些关于河南人心眼儿多的评论。“便宜的很,5块!”我拽着孩子赶紧地蹦到了车上,唯恐大爷变卦反悔。这情景就好像走在城市的小巷,突然看见“轮椅哥”在猎猎寒风中凄惨地唱着“爱的奉献”似的,颇有股子想施舍捐款的冲动。遗憾的是,从公园出来,没再能看见大爷。
南昌人挺实在,乐于助人。到南昌时,正在晕头转向不知所措时,倏然神兵天降。一位摩的大哥风驰电掣般向我飞来,略有胡须,稍带花白。慈眉善目,笑脸放光。普通话虽不标准,但听懂还是不在话下的。“老弟,要去哪儿?走不走?”我的内心有些警惕甚至提防,因为以前曾听人讲过,江西那个地方是个土匪窝儿,人普遍带着些许匪气。“不走,我们只在近边转转。”我没有轻信对方的善良。
在异地他乡,之前又没做任何攻略,公交、出租在哪儿?距离多远?皆茫然不知。关键是即便知道,那也注定会拖拖拉拉浪费时间的。转念一想,不妨试上一试,借机也体验体验民风。脚步便往摩的来的方向走去。喜出望外,“神兵哥”似乎算准了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外乡人一定会回心转意,便做了“守株待兔”状在那儿等我。“怎么样?老弟,还是由我来给你们带路吧。”他的目光满满的全是热忱。
接下来,我便告诉他,我是河北邯郸人,坐了一夜的火车就是来南昌透透气,转一转、看一看。“我就是南昌本地人,算得上是南昌的活地图,信得过我的话,今天我就做你们爷俩的司机兼导游了。”他很有东道主的气场,而且快人快语,“包下我的车,一天只要你100块,怎么样?”我很惊愕。原以为一个南方省会城市,一个普通的劳动力一天挣三张红票,总不过分吧?!我立马便答应了下来。随后,人民公园、八一广场、南昌起义旧址、腾王阁楼、永镇江城、江西师范大学、南昌大学等,马不停蹄。
中午12点了,我赶忙叫停了。“老哥,到饭点儿了,咱找个地儿先填饱肚皮吧,我请客。”“前边有个小区,里边有个麻辣小酒店,好吃不贵,全是回头客。”“我中午得回家躺一会儿,顺便也给摩的充充电,2点后联系我,我送你们上火车站。”满心满脑都在替我们考虑,慷慨大气,没有一点儿占人便宜的念想。
南昌之行,无彷徨,无羁绊,纯粹说走就走。最近网上有个新的提法,说旅行属于自我治愈,还有说是精神洗礼,这些我都不敢苟同,总觉得主观上有夸大之嫌。但说成释放灵魂,把不该装在心里的东西远远地扔到外地,似乎更贴近大多数人的感受。这么一来,便对明年的“说走就走”更期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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